六月初六,晴空萬裏。
臘月一早便是已經將一切收拾妥當。
宮裏的老嬤嬤早已經候在了那裏。
今日不光是封後,鳳棲宮也已準備好,今夜便是要搬過去。
皇後,自然是要住在這樣的宮殿。
鳳棲宮與慶安宮分別置於皇上的宣明殿左右。
從一邊搬到另外一邊,雖是簡單的遷宮,但寓意卻有天壤之別。
雖不過三日,但是景帝已經將自己所能想到的最好的一切都給了臘月。
看著那個遠遠走來,身著鳳服的女子,景帝微微勾起了嘴角,甚至連強打精神坐在一旁的太後都虛弱的笑了笑。
雖然已經將封後之事看的極為平常,可是這個時候臘月竟是又有了幾分的忐忑。
她怎麽都沒有想到,從來都沒有想過,自己竟然有機會能夠成為皇後,在她十七歲這一年,一步步走到這南沁最高權力的地方,然後走向那個曾經辜負她的男人。
成為他的皇後。
而景帝看著那張嬌嫩的小臉蛋兒,想的更多。
毋庸置疑,他是喜歡她的。
更甚者,是極為愛她。
他早就想過,要立她為後,一輩子隻待她一個人好。
這麽多年,他已經倦了其他的女人。
也厭倦了麵對那些所謂美人兒的“真心”。
他一直都清楚,既然喜愛月兒,為了月兒好,那必然要找一個最為合適的機會將她封後,隻有這樣,她才不會招致更多的麻煩。
可是他還沒有等到那個機會,母後便是送了他一個。
景帝這個時候竟是不能抑製自己的心情。
想來第一次大婚的時候,他也並無這種激動,那種滿滿的踏實感。
仿佛這一切,太好了!
之後的一切,兩人都是恍惚不已。
待到臘月坐在鳳棲宮的內室,她才漸漸有種回神的感覺,一切,過得都是那般的虛幻。
從今日起,她,沈臘月,便是南沁國的皇後。
“主子還在發呆?”杏兒小聲兒問旁邊的錦心。
錦心點頭。
臘月茫然的抬頭,看了看她們,又看了看這寢宮。
終是綻出一個如花笑靨。
原本她就是想著,一定要受寵,一定要往上爬,可是究竟能走到哪一步,她根本不知道,可是今日看著這華麗的宮殿,莫名的,她就覺得,似乎一切都不一樣了。
而今世,她把握住了一切。
前世的時候她以為,皇上傷了她的心,她淡漠又獨善其身的住在宮裏是好。是高潔。
可今日卻才覺得,原來,真的不一樣的。
自己能把握住一切的感覺,真好!
“宮裏一切可是都處置妥當?”臘月終於緩過神,開口。
“回娘娘,是的。您放心便可。”初時被分派到當初的沈常在身邊,多少人是心有不甘的。可是隨著主子一步步的走到今日,這些下人們也明白,原來,許多事情,都事在人為。
“主子,奴婢伺候您換了衣服,沐浴一番吧。今日您也乏了。”
這個時辰已經是傍晚,換了衣服,用了晚膳,也好早早休息,這段日子,主子真是累壞了。
臘月點頭。
站起身來。還未等進入浴室,便聽響亮的一聲:“皇上駕到。”
一個回頭,就見皇上已經進門。
“臣妾見過皇上,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。”
景帝笑著捏了一下她的鼻子:“你這小嘴兒,倒是甜膩。朕若萬歲,你可是會陪朕?”
說話間將人扶起。
臘月笑著環著景帝的腰:“皇上讓臣妾做什麽,臣妾便是做什麽。”
景帝如若無人般將吻印在她的眼上。
“朕要你眼裏隻有朕,心裏隻有朕。”
臘月將頭靠在他的胸口:“讓臣妾聽聽,皇上的心裏是不是也有臣妾。”
景帝笑著言道:“朕早早的心裏都隻有你,偏是你,不將朕當做一回事兒。你個小沒良心的。不過,真好,月兒,咱們這樣真好。你終於是朕的皇後了,終於是朕的皇後了。”
後麵的話,更似呢喃。
臘月咬唇靠在他的身上。
“皇上,臣妾服侍您沐浴好不好?”
這許多日子兩人都沒有那事兒了。
景帝似有含義的笑:“怎麽的?曠了這麽些日子?月兒覺得想了?”
臘月不依的跺腳:“皇上莫要曲解臣妾話裏的意思。這幾日忙著籌備,臣妾都要累死了。皇上還說這樣的話來編排臣妾。臣妾真是委屈。”
景帝哈哈大笑,一把將她抱了起來。
“走,咱們不在這裏洗,朕帶你去宣明殿,咱們去泡溫泉。”
說罷便是抱著人往外走去。
倒是全然不顧旁人的眼光。
自然,也是沒人敢看,景帝放縱的大笑。
沒多一會兒,就見兩人依然不著一縷的依偎在水中。
臘月覺得全身都極為舒暢,這溫泉水,最是解乏兒。
這些時日,先是太後病著,接著又是封後大典,她已然心力交瘁。
“真舒服呢。”
“舒服便是每日都過來泡,即便是你住在朕這裏,朕也是願意的。”
臘月抬頭咬了他的下巴一下,嬌嗔道:“皇上就會胡說,臣妾哪裏能住在這裏,您已經待我極好了,這樣的小事兒,我自是不能讓您被言官詬病。”
她動作雖似小野貓,但是話裏的體貼倒是讓景帝舒心不已。
“他們如若敢胡說,朕必然是要好好收拾他們一番。留著他們,是為國做些貢獻,不是為了讓他們算計朕。如此一來,朕還留著他們作甚。”
臘月手指戳人:“皇上搞一言堂。”
這樣子倒是可愛,絲毫不見一絲的做作。
這宮裏換了任何一個人,如若敢和景帝這般說話,說這樣的話,那結果都是可想而知的。
偏是臘月做了,景帝竟是覺得真真兒的可愛。讓人疼到了心裏。
“你真是個小沒良心的,朕為你衝冠一怒為紅顏,你倒是這般說朕,看朕不收拾你。”說罷便將她壓在身下吻起來。
兩人親了許久,景帝終是將人放開,他也確實是累。
不然這個時候是斷不會放過臘月。
兩人氣喘噓噓的靠在一起。
許久,景帝開口:“待過些時日,朕安排能工巧匠將溫泉引過去,這樣,不管是在哪邊,都是一樣能夠泡澡的,你看可好?”
臘月沒有想到景帝竟是如此為她著想,咬唇,呢喃:“你待我真好!”
景帝得意一笑:“朕不待你好,待誰好去?”
看他有些自得,臘月覺得心裏一動,不過隨即慌張的低頭。
萬不可輕易動心,她無數次的告訴自己。
她的動作太過迅速,沒有注意到皇上在她閃躲低頭後那一抹沉思和痛苦。
可縱使如此,他依舊是揚著和煦的笑容。
他的月兒,將來也一定會愛他。
南沁國迎來了他們新的皇後。
而竹軒則是已經砸的亂七八糟。
另一旁,傅婕妤的室內也是燈火通明。
傅瑾妍癱軟在椅子上,全身都覺得沒有了力氣,一旁的秀兒也是如此。
這宮裏的人都忙著皇後的冊封大典,哪裏知曉,他們自昨日開始便是一直忙碌至今。
如今看著一切順利,他們終究是放下心來。
本來他們也是寄希望於傅瑾瑤不會那麽瘋狂,做出那樣的事情來的。可是天不遂人願,偏是下人來報,果真有人坐不住了。
惠妃宣稱不舒服,要宣朱太醫覲見。
傅瑾妍自然知曉,這必然是要在朱太醫那裏得到什麽,這朱太醫早先受過傅相的恩惠,自然是很幫著傅家姐妹。
也虧的傅瑾妍之前的時候見到了傅瑾瑜,不然事情不堪設想。
她雖是讓人看住了竹軒,但是到底不能限製竹軒的人前後進出。
傅瑾瑜腦子轉得快,自然是猜到這傅瑾瑤一定會借助太醫。
其實倒是可以判斷而出,這宮裏哪有其他人更適合做這個。
朱太醫得了傅瑾瑜的叮囑,總算是沒有給惠妃什麽機會。
之後傅瑾妍也知曉,為了避免她做些不妥帖的,便是直接來到了竹軒,坐在那裏,東拉西扯。
即便是傅瑾瑤攆人,也是絲毫不動。
這法子雖然難看又賴皮,但卻也是個好法子。
最起碼她在,傅瑾瑤便不會出門害人。
夜間更是看的死緊。
歎一口氣,傅瑾妍看著身邊的秀兒。
“秀兒,你累麽?”
秀兒點頭:“累是自然,但是看著惠妃娘娘沒有釀成大禍,奴婢也是高興的。”
這一點,連一個小小的宮女都知曉,偏是受了那麽多教育,大家出身的傅瑾瑤不知道。
她就那麽愛景帝麽?愛到寧願賠上自己的全家?
她就沒有想過,如若是東窗事發,將會造成怎樣的影響。
又想傅瑾瑤的性子,怕是她覺得並不會東窗事發吧?
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?
不說旁的,就是這仿若隨處可見,又隨處看不見的暗衛。便是他們想都想不到的隱患。
想到這兩天她的反常,必然也會在日後被匯報給景帝,不過還好。
傅瑾妍舒了一口氣,她完全可以說是擔心姐姐鬧場。
隻要事情沒發生,一切都好說。
這兩日一宿,她太累了。